你一定见过我,遨游七海,穿越繁星,在你最美的梦里采摘艾萨兰萨,用作狂欢节的花。
你一定见过我,帷幕之后,巨龙翱翔,在你手中的利刃上跳一支弗朗明哥,当成下一次冒险的开场
你一定见过我,子弹离膛,噩梦醒来。世间没有死亡
这是一部加勒比AU。
至少这一部,是全年龄向。内容也一定是R76R,只是第一章里还没有出来。
情爱故事,前戏很重要。现在人节奏快,什么事都直入主题,反倒少了很多情趣。
但前戏也要有趣,平淡无味会没有胃口,对接下来的事情也不会期待,不耐烦起来起来穿衣服走人也是有的。
所以希望这第一章的“前戏”能排上有趣的行列。
当然的,我说的是整个故事的前戏,不单指那两个人。舞台搭好,演员才能发挥。
大概就是这样。
写这篇稿子的过程,完全体验了一次“以剑为剑、以木为剑、以万物为剑、世间其实无剑”的过程,非常痛苦,也非常唏嘘。
虽说如此,但文字间定有生疏之处。下一篇会更好。
人生就是行船,以文字为舵,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。
不说了。看故事吧。
引子
九月的最后一天,一艘商船在海湾处被发现。它的船名漆在艉楼下面,名为“丰收”。丰收号五日前离港,港口工人还记得它是要往南去的。现下这艘船却被海浪送了回来,在港口西边的海湾处搁了浅。
上船查看的人吓跑了两个,剩下的人忍着恶臭,把一些东西给扔下海去,海鸟盘旋其上,尖叫不止。
几天后,酒馆里多了不少流言,有人说丰收号的甲板上到处都是利刃砍伐的痕迹,而那些被扔下海的东西,是水手的血肉尸块。有人说丰收号一准是遭了抢,但谁也说不出为什么会有海贼那么好耐心,把一船的人肢解,放任船漂回去。
有一个喝醉的男人坚持说他在海鸟中间看到一只黑色的鸟,一只羽毛是利刃,喙看着像铁铸的鸟。
九月结束了,季风吹了起来。那艘船留在海湾腐朽,传闻则跟着无数风帆出海而去。
Chapter 1
月高星稀,夜色下的大海平静如镜。一艘双桅帆船静悄悄地漂在海面上,它的帆收起了一半,船艉涂着她的名字:天堂号。船上点着灯,不成调的歌从甲板上飘向海面:
世间宝物千千万
斐迪知道九成九
海婊子下的咒
一船的水手剩骨头
海怪喜欢什么歌
人鱼也有吹笛手
塞壬的嗓子一等一
要是能听完那一曲
死个百次也甘心
阿兹特克的断头台
波塞冬的三叉戟
海上所罗门的钥匙在哪里
如果找到了那魔盒
记得带上好伙伴
挂帆须得两人行
十个船长一个生
若是看见黑色的船
便是大祸临头日
……
“老爹,翻来覆去就这一首。来点新鲜的?”值夜的水手冲唱歌的老者说,老者没几颗完整牙齿,头发全白,手脚倒还利索。这也是当然的,船上容不得半个手脚不利索的闲汉。
“就这一首,……就这一首就够了!”;老水手咕哝,“这调调比什么都好使,要是听见女人唱歌,就赶紧哼它,越响越好!”
“我倒是听过女人唱歌,就在苹果桶后面。”有人说,引来一阵笑声。总有人试图把妓女藏在船上,好方便快活。在港口的时候,大家都会睁只眼闭只眼。但要是出了海,船上多一个没有老二的女人,就会厄运临头。
“我是说在海上!”老水手被年轻人的怠慢弄得很不高兴,“只有一种女人会在海上唱歌!”
“塞壬。”一个声音插了进来,“老爹,你说的是塞壬,对吧?”
老者看向插话进来的家伙,那是一个年轻小伙。褐色的头发乱七八糟,下巴上头刚开始长胡子。
老水手哼了一声:“总算有个懂行的。”
“杰西,你还当真了?”同伴说,“老爹没有鸦片抽的时候就会乱扯故事。老爹,你讲讲你头发的是怎么白的,那个故事?”
大家又笑了起来。这个故事老水手讲了很多遍,但行船的日子实在太无聊,再听一遍也是好的。
老水手不想讲:“今天月亮太圆了,讲它的名字会真的把它引来的。”
“那就随便讲一个吧老爹。”有人央求道,“你爱讲什么就讲什么。”
“对,爱讲什么就讲什么。”名叫杰西的年轻人也凑过来。
“只要别再唱歌就行。”有人插嘴,又是一阵哄笑。
“行呗,我就讲一个你老婆给你带绿帽的故事。”老水手反唇相讥。哄笑声更大了。
等到大家都笑够了,老水手把木杯放在木桶上面,清清嗓子。“会讲故事的,这海上有很多。但就一个人,他说自己是第二,就没人能讲自己是第一。这个人住在加斯帕,这个故事就是我从他这里听来的。”
“很多年前,这个人跟船出海。他不是水手,但擅长鉴宝,是很有名的宝物掮客。所以有的船长会请他跑一趟,去非洲,要不就是新大陆鉴宝贝。
“他给我看过一本名册,上头画的都是奇奇怪怪的宝贝。‘汤姆,这上面的东西都是无价之宝。’这家伙跟我这样讲,‘谁要是有了一两件,就能称霸海洋’。”
所有人都被这个开头吸引住了,大家不再说话,就着船上油灯的那点光,屏息认真听。
“我觉得这简直是胡扯。当年我的头发,还是黑色的。就跟你们都一样。”老者扯下头巾,露出一头灰白的头发,“其实我今年才四十一岁,我看你们也没人信,对吧?不过这个故事今晚不能讲。”
他重新把头巾戴好,继续往下说。“那一次他跟船出海。那是艘贩奴船,装货很多,吃水很深,准备去开普敦。一天夜里,就跟现在这个天气差不多。”老者指着天上的月亮,“没有风,船也动不了。船长请他讲故事。他也跟我一样,打算讲个稀罕的。就在这个时候…………”
老水手突然停了下来,声音变得极低:“起雾了……大雾很快把月光都遮了,然后就在雾里头…………出现了……”
就在这档口,突然起风了。夜里的风凉飕飕的,风帆开始猎猎作响,然后慢慢鼓了起来。“来风了!来风了!”有人喊道,“老爹一会儿再听你说!”值夜的水手各自散开,去伺候风帆索具。
杰西跑向主桅杆,抓住固定主帆的粗麻绳,倒挂着爬上去。他要爬到桅杆上面去,从最顶的那根开始解缆绳。照理说,桅杆下面的高台有正儿八经的梯子,供水手们爬上去,但几乎没人这样做。那是留给完全不懂行的菜鸟新人的梯子,要是老手踩了它,就是耻辱。但凡能徒手爬上桅杆的水手都好这一口,就跟争强好胜的鲨鱼会等着食物落入深海再开始追逐。
杰西顺利爬上了主桅的最顶端,他站在横桁上头。风越来越大了,船身摇晃着,他站的地方摇晃得更狠。杰西用脚固定自己,找着白天自己系好的绳头,一圈一圈松开,从左到右。就看见那帆布抖落开来,立马被风灌了个满。顶帆很小,一个人就能安排妥当,杰西咬着绳子,把帆固定在横桁上头。往下看时,中帆和下帆也张开了。满满的风让白帆鼓成半月形。
下头的人让帆转好角度,固定住。船开始动了,越来越快。
杰西这才发现,自己爬桅杆之前,忘记吐口水了。要是被老水手看见,准会把他拉下来,逼他重新做一遍再上去。据说要是不这么干,这根桅杆就会记恨,早晚要了水手的命。
事实上,杰西行船三年,虽然都在近海,也看够了船上的事故。有人从桅杆上头摔下来,摔断了脖子,有人被纠缠的缆绳给抓住,不幸被吊死,有人被风帆给打飞,直接甩出了甲板,落进海里。有人在暴风雨里就这么失了踪。
想到这里,他不免有点儿心慌。这是他第一次远航,脚下这艘船从英国本土开往新大陆,做的是砂糖生意。虽说是艘商船,却有着不俗的武装。从另一个方面来说,也足够说明路途的凶险。
杰西站在横桁上头,极力远眺。月色下的大海只能看见近处的波光粼粼,稍远一点的地方就是一片漆黑。
这个时候,他发现,远处起雾了。
雾气在海面上扩散。而他的船正在向前进,要不了多少时候,就会进入那片雾气中。
“喂!起雾了!”他从上往下喊道。待他再次抬起头,杰西看到那雾气里隐隐约约的仿佛有什么东西。
雾色中出现了一盏昏黄的灯光。紧接着是一艘船的轮廓,那船逐渐变得清晰起来。一艘黑色的大船,正在向他们驶来。
“一艘黑船!”杰西冲甲板上的大伙喊道。就在这时,他听见炮响。黑船开火了。炮弹在夜色的海面上螺旋飞行,砸上天堂号的甲板。
木屑四溅,人仰马翻。
水手们叫喊着,船长从舱室里跑出来。就这会儿功夫,杰西看到那艘黑船调了头,用左舷对准了他们。
“又要来了——!!!”他怒吼警示。
果不其然,远处黑船的侧舷亮起数十道火光,两次心跳之后,第二波炮弹撞入天堂号的船体。杰西身子一歪,整个人悬空挂在了桅杆上,他看到主桅的中间被削去了一人高度的一块。主桅正在发出可怕的咔咔声。
水手们捉住索具,调整风帆,天堂号开始转向,试图抢风逃跑。
这样不行。杰西心想,他有很不好的预感。他手忙脚乱地从桅杆上爬下,随着方向变化,风帆软踏踏了一会儿,又鼓了起来。他们抢到了风,天堂号开始加速。
然而就在这个时候,主桅终于支撑不住了。强劲的风撕扯着风帆,主桅发出恐怖的呻吟,从中间的创口开始断裂。水手们叫喊着躲避,那桅杆砸了下去,弄坏了一侧的甲板,摔进了海里。
反应最快的水手们开始砍索具,巨大的风帆落下来,像给船准备的裹尸布。黑船没有再炮击,它靠了过来。
老水手在甲板上叫喊,他漏风的牙齿发出让人害怕的声音:“是黑船!黑船!死神来了!是他!是他!铁鸦王和他的瘟疫铁鸦号!他会用铁铸的嘴和利刃的翅膀撕烂我们!”
“闭嘴吧老爹!”有人推了老水手一把,从木桶后面抽出了滑膛枪和砍刀。
黑船靠近了。船头挂着一盏灯,灯火穿透迷雾,在黑暗中照亮了船首像,那是一具双手交叉在胸前,戴兜帽的骷髅。
数十条钩索飞向天堂号的船舷,铁钩牢牢抓住了甲板。有水手企图去拔开它们,被一枪击倒。黑船上的人蜂拥而至,见人就杀。
杰西在厮杀的人群中闪躲,他爬上尚未断裂的索具,倒挂着往桅杆上面蹿。有人来追他,被他一脚踹了下去。杰西占据高地,以桅杆为掩护。但甲板上的情况太糟糕了。倒在地上的都是天堂号的人。
杰西往黑船上瞥,他看到了一个男人。那个男人穿着一套深色外套,皮肤很黑,有着形状漂亮的胡子。他站在那儿看着天堂号,高高在上。
厮杀声越来越小,直至零星。
除了趴在半截桅杆上的杰西,甲板上已经没有天堂号的活人了。
船长和其他人退守进了舱室,把门给抵住了,他们透过门上的洞朝外射击,做最后的抵抗。
黑船上的那个男人做了一个手势。他的手下退开了,在船舱门口围成一圈,留下了空间。男人踩上跳板,从黑船上走了过来。
杰西看到,这家伙的肩头停着一只鸟儿。这只鸟儿看起来像乌鸦,却有着骷髅形状脸。它安静沉默地待在男人肩头,几乎要让人因为它是一尊铁铸的雕像。
他走到船舱门口,门后面黑漆漆的洞里伸着好几杆枪。但男人完全没所谓的样子。他开口说话了:“你们把那个东西藏在哪儿了?”
没有回答。
男人又等了一会儿。
还是没有回答。
他似乎放弃了,转身走开。杰西听到他轻声说了句:“去吧。”只见他肩头的那只鸟儿突然起飞,张开双翅飞向船舱的门。那鸟儿轻轻松松地飞到了洞口,然后钻了进去。
紧接着,门后传来了尖叫。混杂着枪响,咒骂。一只满是血的手突然伸出,扒住洞口,手的主人在门后凄厉叫唤。但他没叫上多久。
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。那扇门往外倾斜,自动打开。
门背后都是鲜血和刀痕,那只在门洞上的手掉在地上,手腕处是一道非常平整的断口。血腥味从舱室里弥漫而出,杰西几乎要吐了。怪鸟飞回了男人的肩头,开始抖动翅膀,整理羽毛。鸟儿身上湿透了,因为血。
几个人走进舱室,往下层甲板去了。杰西还挂在桅杆上,男人转过身来。杰西觉得他一准是看到自己了,因为他动了动手指。接着离他最近的一个家伙就朝杰西走来。
那家伙轻轻一跳就上了横桁,仿佛会飞一般。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双手挂住桁的杰西,一只手放在背后。
这人有一双红色眼睛,黑色面罩遮住了口鼻。
“源氏,让他滚下来。”深色皮肤的男人说。名叫源氏的家伙伸手拎住杰西的衣领,把他从桁上扯下,往甲板上一丢。整个动作行云流水,一气呵成。
杰西重重地摔在甲板上,摔得眼冒金星。
那些黑船上来的强盗围着他。
“你在这艘船上多久了?”深色皮肤的男人问。
“……六个月。”杰西回答,他坐在地板上,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死了。第一次远航,就要死了。
“行船的日子呢?”男人又问。
“五年。”杰西回答。
那几个进舱室的人回来了,其中一个手上提着一个箱子。深色皮肤的男人看到了箱子,点了点头。
“这条船完了。”深色皮肤的男人说道。
“要不是你们来了,她可不会完。”杰西说。
“她的船长不老实,从我这里偷了东西。”男人说,“如果杀光一艘船的人,会遭天谴。所以要留一个。”
“但源氏想要一个陪练,而你看起来非常耐砍。”
“我也想要一个洗甲板的。”边上有人说。
“帮厨。”有人讲。
“学徒。”
“补帆的也少。”
“让他来洗厕所。”
“所以你自己选,是留在这里碰运气,还是上船。”男人说,“哦不。”他突然掏出了枪,指着杰西的脑壳,“还是我替你选了,上船。”
这个时候杰西听见一声呻吟。满脸血污的老水手从板条箱后面跌了出来。“是真的……杰西……这些家伙……都是恶鬼……”
“老爹!”
“我就说……那些故事都是真的……!”老水手摇晃了一下,似乎并不在意是谁要了他的命,杰西从未见过他的眼里闪着现在这样的神采。“瘟疫铁鸦号……杰西……瘟疫铁鸦……”
深色皮肤的男人看着老水手,似乎觉得很有意思。
“去见证传奇,杰西!见证传奇——”老水手冲杰西喊道,就好像这样能把最后一点儿的生命力传给他。
天堂号缓缓下沉。她先是因为舱室进水而开始倾斜,船体在水压下发出咔咔的声音,接着她开始下沉,从缓慢到越来越快。杰西站在黑船的船头,看着刚才他所在的甲板沉入水下,接着是主桅,他看着海水漫过横桁,最后没顶。
有人从后面拍了他一下,让他去帮忙搬东西。天堂号上的糖装在板条箱里,整整齐齐地堆在黑船的舱室里,用网绳捆紧。
大海恢复平静,黑船张起血帆,向着月亮落下的方向驶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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未完待续