船长星球

你一定见过我,遨游七海,穿越繁星,在你最美的梦里采摘艾萨兰萨,用作狂欢节的花。
你一定见过我,帷幕之后,巨龙翱翔,在你手中的利刃上跳一支弗朗明哥,当成下一次冒险的开场
你一定见过我,子弹离膛,噩梦醒来。世间没有死亡

玫瑰溪谷(5)

杰西想,为什么他会有一个像电子游戏角色一般的同事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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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#

很多人在说话。杰西听不真切。他觉得头疼,眼前一片模糊。那个金色头发的医生拿来些药要他吃下去,莱耶斯在吼他,说他是个孬种,怂包,只配滚回妈妈的怀里喝奶。蓝眼睛来看过他,坐在他对面。

而他只顾哽咽,觉得眼泪鼻涕快把自己淹死了。男孩原本以为自己硬得像块花岗岩,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能击倒自己。

但是他错了。

我一无所有了。这个绝望的想法死死掐住了他,让他无法呼吸,没法思考。

蓝眼睛拍他的肩膀,然后起身走了。他听见他在和谁说,换人吧。接着又是莱耶斯的怒吼:换人?!这四个月的训练就为了明天!还有一个小时就出发了,你现在让我换人?!

他这样子没法子去战场。蓝眼睛冷静地说,这句话让男孩感觉自己被冒犯了,他的心抽了起来。

那就让他滚蛋回家吧。不能有先例。这是莱耶斯在说话。

后来声音都远去了。男孩捏着已经碎成屑的纸巾,擦着刺痛的鼻子。这个时候,有个人走过来了。

“可怜的孩子。”那个声音低沉又温柔,仿佛来自温暖的炉火。

“你知道,生命本身就由痛苦组成。”声音说,“只因为活着,在呼吸,而偏巧是在这个世界上。你就得遭遇无尽的痛苦,痛苦伤痛,痛苦分离,痛苦自己的无能。”

杰西抬起头来,他看见了一个女人。一个麦色皮肤,眼角有纹面的女人。

“总有一天,痛苦会巨大到把你击垮。”女人坐下来,她有修长的腿,包裹在军服裤子中。“但你必须撑下去,杰西。”

“在死亡把你带走之前,撑下去。因为活着就有可能,活着就是一场漫长的战争。想想别人在你身上寄予的希望,想想那些你答应过的事情。”

这小子会是个传奇。

不,我倒是希望他能安分守己,离开这里去城里安稳度日。

你知道他不会的。有些人骨子里就是没法安稳度日,对吧小子?

那只能希望他能得意一辈子了。

……

女人在他面前坐了一会儿,临走前伸手挠了挠他的头。

“我会是个传奇。”男孩轻声说。转身走的女人停了下来,她听见了。

男孩从椅子上站起来。

女人笑了。

 

 

“我就是那个时候拿到的维和者,莱耶斯说,‘知道那个写着X的箱子里是什么吗?那是一把原型枪,很多年前被一个傻瓜枪械设计师给忘记在了那个地方。’我真是服了他了。”男人在酒桌前夸夸其谈,身边围着好几个人。

“再多讲一些,杰西!”在吧台后面的酒保说,“再讲一个故事,就免你的酒水。”

“再讲一个,好吧我让我想想——”男人开动脑筋,最后一拍大腿。“就讲那个故事!讲我们在埃及的那档子事儿!”

有新客人进来的时候,故事正讲到暗影守望的任务进行最危险的时刻,他们被敌人发现,被围困在了一个污水处理厂。这个污水处理厂位于城市郊外,而那天刚巧是当地的节日。在距离他们四十公里之外就是欢腾的庆典人群在游行,而在这座发电厂里只有老鼠、污水、消毒剂的气味和要致他们于死地的敌人。

酒吧里很温暖,这间小酒吧的大门正对街道。出门左转走上十米就能到大街上,圣诞节假期就在后天。大街上最时髦的商店门口都竖着圣诞树,橱窗里是打折酬宾的告示,所有能挂上灯的地方都流光溢彩起来。

杰西讲着故事。酒客们围着他,年轻姑娘们最积极。她们大都是在附近上班的女孩子,过了今晚就要回家休假,一大半人都买好了机票。这些姑娘占据了牛仔附近的位置,稍远一点的桌上则是上了点年纪的酒客们,他们玩着牌,或者干脆坐着,端详姑娘们的大腿,听年轻人在那里吹牛。

时间已经过了晚上十点,正是夜生活热身结束的时刻。那个客人进来了,他穿着深色的衣服,金属手臂就这样露在外面,身后连着几根管子,像极了头发。他就这样走进来了,越过卡座,走到吧台前。

杰西看到了,那家伙就像阴影似的站在那些笑面如花的姑娘后面,好像随时会掏出刀来捅她们。杰西冲酒保使了个颜色,又对女孩子们说:“我有点渴了,咱们休息一会儿?”‘

酒保端上啤酒,女孩子们点头散去。有人转身看到了那位客人,吓得惊呼了一声。但那家伙一点都不在意,杰西身边的位置空出来了,他坐了上去。

“吓唬女孩子,嗯?”杰西说。

客人摘下兜帽,露出整个伤疤的脸,他的脖子连同后脑勺的部分都包裹在金属里面,让人觉得就是个机械装了张人脸,偏巧那张脸也有着不小的惊悚效果。

杰西的话就好像雨点落在挡风玻璃上一样,很快就顺着滑下去了,没有留下半点痕迹。

“我跟你讲,虽然现在战争快结束了,可不代表你能挺着后脑勺的电线走在街上。瞧瞧周围那些人,你可把他们吓坏了。我好容易才让这些姑娘忘记两年前这座城市还停水断电,圣诞节的时候还遭了一趟恐怖袭击。”

“可战争确实存在,并且还没结束。”客人讥讽地说。

“源氏,你真是不讨人喜欢。”杰西板起脸。

“我不在乎。”源氏说。

“一份‘杀手‘。”源氏对酒保说。

杰西狐疑地看着他。

伏特加、金酒和朗姆混合在一起,装在一个玻璃杯里。酒保把玻璃杯移到机械忍者的手指边。这酒很烈,几乎可以立马起火燃烧。

忍者倒酒入口,把玻璃杯磕回吧台上,动作行云流水得很。杰西觉得这家伙又开始疯了。暗影守望大部分都不是正常人,骗徒、盗匪、满怀复仇之心的疯子。在这群人中间,倒让杰西清醒冷静了起来,他不想和这些家伙殊途同归。不想一旦出差错,就会变成连名字墓碑存在证据都没有的死人。

这就是莱耶斯,那个深色皮肤的恶棍所说的:

杰西,你这个幸运的混球。你以为我想要一个不听话的蠢货?但我同样讨厌一个对我言听计从,没半点主见的跟屁虫。

幸运的是,你恰好符合需求。你可以不用回监狱,但我敢保证,今后你将会羡慕那些在监狱里度过余生的人。

听着杰西。那个蓝眼睛恶魔有他自己的事情要干,别露出那种听不懂的表情。我知道你比所有人都认为的要聪明,死局帮的头领不是傻子,他慧眼识人。

那个蓝眼睛恶魔负责光鲜亮丽的那部分,而我们就负责把他的光鲜亮丽维持下去。但你要搞清楚,这不是说我们要当秘书和助理。我们要做的是,把那些会弄脏他手的事情给抢着干了,留给他最能被愚蠢民众接受的部分。

那个蓝眼睛恶魔必须是完美的,这就是我们的终极任务。

“不择手段?”当时他这样问了。

不择手段。

但是这一点我也要提醒你。你死后不会有墓碑。

“我懂。”杰西讲。他不在乎有没有墓碑,罗兰没有墓碑,阿多也没有。所有在玫瑰溪谷的人都是这样,没有葬礼,没有墓碑。最后他们都被秃鹫吃了,骨头被红色沙土掩埋。

“但我有个条件。”当时还是男孩的他说,然后他看见深色皮肤的男人露出玩味的表情。

“找出凶手。”男孩十分认真地说,“找出那帮毁了溪谷的混蛋。”

杰西,我们不负责为成员伸张正义。

“我知道,我不要你们做别的事情。就当我卖身的这些年,换一个情报。”男孩说。

你这傻小子。黑皮肤的男人说,如果你真能活下来,活过战争。你想知道什么就可以知道什么。

所以,先活下来。他说。

如今战争快结束了,而他显然还活着。

酒精让这个机械忍者的动作变得稍微像人类了一点。他动了动脖子,在酒吧轻柔的音乐里,他拢起双手,用一种近乎不会被人察觉嘴唇翕动的方式出声:

“有三件事要告诉你。”

杰西竖起了耳朵。

“第一件,西部矿业要重组了,有个叫阿卡利的矿业公司也在名单上面。”机械忍者说。

杰西哦了一声,这个名字听起来依然是随便起的。

“第二件事,死局帮。”机械忍者继续说,“当年围剿它的情报来自一个线人,这个人在几年前死了,身份名字都是假的。”

“死局帮最后的买卖是一块坏掉的核心,曾经有个注册地点在印度洋上某个小岛的军火公司点名要买。”

“但那个公司的注册信息在死局帮垮台之后就被抹掉了,只留下一个名字。”

“阿卡利。”杰西说。

机械忍者点点头。

“谢了。”牛仔说,“今晚的酒我请。”

“最后一件事。”机械忍者讲,“米哈伊死了。”他的红色眼睛望向吧台的酒柜,“有人要对付我们。”

牛仔的表情变了。

“为了那些姑娘,快走。”忍者说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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