船长星球

你一定见过我,遨游七海,穿越繁星,在你最美的梦里采摘艾萨兰萨,用作狂欢节的花。
你一定见过我,帷幕之后,巨龙翱翔,在你手中的利刃上跳一支弗朗明哥,当成下一次冒险的开场
你一定见过我,子弹离膛,噩梦醒来。世间没有死亡

玫瑰溪谷(6)

端午节啦~多更一点


“和平就是一块坏掉的派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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酒吧里的曲子换了一个缓和的。“杰西。”一个金发姑娘和她的女伴走了过来,这两个女孩儿刚刚就在听众里头。金发的那个穿了短裙,露出的肩膀上是模仿科技义体的纹身。她的女伴是个褐发姑娘,有个可爱的翘鼻子。

“今晚你打算在哪里过夜?”金发姑娘问道。

“这是个好问题。”牛仔说,“我想我今晚是一个人睡。”

“那真是太可惜了。”金发姑娘说,伸出一只手拦住了牛仔。她的褐发女伴对同伴如此大胆的举动显得有些吃惊。

“嘿。”牛仔说,“我从不拒绝酒和好意,但是今晚还是算了吧。你叫什么名字?”

金发姑娘动了一下身子,她肩头的义体纹身好像活的一样,但那胳膊压根不打算收回。这条雪白的胳膊拦去了牛仔的去路。酒吧里的人都在看着,看这个两个大胆的姑娘开展狩猎。牛仔心中烦躁,他不喜欢这个样子,不喜欢失去对局面的掌控力。

就在这个时候,源氏突然抽出了刀。

褐发的女伴先尖叫起来。

金发姑娘从怀中掏出了枪。但忍者更快一步,子弹被刀刃弹飞,射向四处。有玻璃杯打碎的声音,人们栽倒在地。

杰西拔出武器,人们开始尖叫。

“到妈妈这儿来!”金发姑娘枪口吐出火舌,她的女伴滚进桌底,抖成一团。

至少有三分之一的酒客是假的。玻璃酒杯飞过木桌,砸开一个敌人的脑袋。杰西冲角落开火,有人倒了下去。源氏飞檐走壁,红色眼睛仿佛在冒火。

一个像电子游戏角色的同僚。如果可以,他也想飞檐走壁。杰西一边开着小差,一边跑向吧台。子弹打在吧台上面,发出恐怖的声音。他和酒保一同缩在吧台下面,大眼瞪小眼。酒保指指天花板,那儿有个火灾报警器。杰西立马懂了,他抬枪射击,报警器应声而碎。外力破坏触发了它的功能,毫无征兆的粉尘扑了下来。

一时间哪儿都看不见了。

“下地狱去!”牛仔大吼大叫,维和者连连发射。四个家伙倒了下去,枪声就此止住。

几滴血洒到了杰西脸上,他扭头恰好看见源氏一刀斩了金发女人的脖子,那脑袋飞了出去,砸在点唱机上,这架机器莫名其妙地换了一首曲子。

源氏走过去,从桌底拖出褐发姑娘。这姑娘已经吓昏了。“她是白的。”忍者说。

“怎么说?”

“我进来的时候,只有一个女人没有被吓到。”他看向地上的无头尸体。

“哈。”

“另外一点,”忍者把姑娘丢到沙发上,刀子回鞘,“我在门口看见她被搭讪,她和金发女人原先应该不认识。”

“叫人封住这儿。”杰西站在粉尘中,“喂,你们都别跑!”牛仔冲躲在桌子底下的幸存者喊道。没人敢动,有女人在哭,声音嘶哑。

源氏按响了通讯器。杰西走向那具无头尸体。真是太可惜了,牛仔想,这身纹身真的很好看。他用靴子把尸体踢个翻面。

然后他看见尸体裙子下面藏着的雷管。

杰西只来得及喊出同事的名字,火与光亮就包围了他。

 

给他换药的护士有个大屁股,包裹在白色的裙子里,摇摇晃晃。每次杰西都要伸头看她推着手推车走向门口的样子,就好像一个仪式。

一个证明他还有性欲,没有变成死人的仪式。

那场爆炸让他躺在这儿一个月了,从重症监护室出来就一直躺在这里,下面和上面都插了管子。他一直很担心会不会跟他的同事那样,机械牛仔应该不会好看。听起来像卡通片里的角色。

结果医生告诉他不会的,他只是受了点伤。

“你的同事替你挡掉了很多伤害,他倒是需要换掉不少装甲。不过那不是我的活,他现在在研发部的机械床上躺着,应该。”医生这样对牛仔说。

“你从哪个学校毕业的?”牛仔问医生。

“斯坦福大学附属医学院。”医生说。

“听起来我可以放心把自己交给你。”牛仔说,他装作知道那所学院底细的样子。

“你们这里没有医疗舱吗?”他问,“我以为我轮得到睡那种东西,毕竟都成这个样子了。”

医生笑了:“一开始你确实被装在医疗舱里面送了过来,然后重症监护室的时候,你也躺在里面,整整72个小时。但现在你不需要了。”

“哦。”

牛仔安静了一会儿。“医生你知道,其实我7岁的时候就已经睡过医疗舱了,不过那台的型号很旧。”

“哦?那呼吸循环系统可能不大好,对孩子尤为不好。”医生根本没在认真听。

但这不影响杰西继续讲。“那是我的床,其实挺舒服。盖上盖子,就很安静。”他在说给自己听,“可安静——”

“就像死掉以后的坟墓一样安静——”牛仔看着病房的天花板,他眼前多了很多影像。那些活色生香的人儿,听他讲故事的姑娘们,把威士忌推给他的酒保,那个点唱机上不入流的电子屏幕,那上面总是有一只跳来跳去的兔子。

画面变成了其他东西,变成了红色沙土覆盖的那个地方,变成了风吹过帐篷的猎猎声。

男人闭上了眼睛。

医生以为他累了,便不再说话,退了出去。

不知道过了多久,杰西听见了脚步声。他睁开眼,看见一个女人。那女人的头发花白,眼角也有了皱纹。但腿型依然美好,关键在于那个眼底的纹面,杰西后来知道那是荷鲁斯之眼的意思。

“……长官。”杰西说。

“现在不是工作时间。”女人讲,把一束花放在床头。“照理说应该是你送我花,不过这回破例一下。”

“……谢谢。”牛仔轻声说。

“源氏没有事,他比普通人类强壮得多。”女人讲。

“其他人呢?”牛仔问。

女人看着他,他在她的眼中看到了怜悯。

“两个人活了下来。”女人说,“是个奇迹,对吗?因为沙发成了缓冲体,有个女孩儿可能需要义肢手术的帮助。”

“要不是我那天去那里吹牛,也不会是这个结果。”男人说。

“不杰西,这不是你的错。从来都不是。”

“到底是谁?”他问。

“和平对他们毫无利益可言的人。”女人讲。

“利益。”他重复了一遍,“利益。”

“杰克告诉我,你每年圣诞节都要去一个地方。”女人说,“现下你是这个样子,肯定去不成了。”

“嗯,去不成。”他抬了抬胳膊。

“我可以替你去。”女人说,“带点酒,带束花。见识一下把狗崽子杰西养大的地方。”

“不,夫人。我会不好意思。”他说,“他们可以等,那些家伙不在意。”

他深吸了一口气:“我想……既然有人那么讨厌和平,那咱们就把和平砸在他们脸上。”

“听起来和平像块坏掉的派。”

“可不是。就是一块坏掉的派。”

这条公路曾经是个传奇。它贯穿大半个北美,让人可以从芝加哥一路开车到加州。二战的时候,军用卡车日夜呼啸奔驰而过。干旱时节,农民沿着它逃亡,寻找水草丰沛之地。后来人们为它拍了很多电影,写歌,写小说。再后来它退役了,不再承载使命。但是它的名字去往了更多的地方,变成了标记、图腾和一种象征。

一辆车在66号公路上由东向西。它途径一个加油站告示牌的时候,车速减慢了。很快路旁出现了出口,车离开了公路,往出口的小路去。

那条小路通往一个加油站,这样的加油站在公路边上随处可见。加油站可供停泊大巴,边上有小超市和饭馆。超市门口的架子上挂着冰箱贴和明信片,上面有一层浮土。

那车开进加油站,停在一个加油桩子旁边。司机走下来,看了看四下无人,就自助了起来。

超市的售货小哥坐在柜台后面百无聊赖。外头的热浪被隔绝在落地玻璃窗外。但是即便超市里开着空调,直射进来的阳光也让人热烘烘地想睡。他琢磨一会儿去隔壁中餐馆要点冰块,做个冰袋顶在脸上,好好睡一觉。那餐馆里头穿黑T恤的服务生小妹挺好说话,有时候她们会结伴来这里买点小东西。

战争早就结束了,差不多快有好几年了。小哥打了个哈欠,但这个地方就是不见起色,除了滚滚热浪和尘土,啥都不见。

超市门铃咣当响起来。门外走进一个客人,他戴着墨镜和牛仔帽,穿了一件衬衣。小哥敢打包票,再给这家伙一件皮马甲,就可以去拍西部片的海报。

客人脚上是一双靴子,裤脚掖进靴筒里。现在看来他真的是一位十足的牛仔了,西部男人,每一根胡子都透着不羁。

他摘下眼镜,问小哥有没有烟。

小哥说有。“但是这里不能抽,你知道的。”他指了指禁烟的牌子。客人点点头,“冰镇啤酒呢?”

小哥在柜子里找烟,听到他这么说,抬起头。“后面冰柜里。”

于是客人就自己去了,他看了看冰柜,里面躺着几罐百威。他又晃到食品货架边上,打量起薯片和巧克力。最后他的视线落在了落地玻璃窗上的一张海报上。

那海报用了原本战时宣传海报的式样,但是篡改了宣传语。那个金发指挥官雕像被涂上了血迹,下头用大红字写着:凶手。

小哥拿着烟,在货架边上找到了客人。他发现对方盯着那张海报,目不转睛的样子。“几个礼拜前有人过来贴的,我觉得能遮点阳,就留着了。”小哥解释说。确实有人提醒过他,这种海报不适合挂在超市的墙上。一个和老伴一起开车路过的老头,年龄大到可能参加过伊拉克战争。

真刺眼。那个老头评论,你们真不该这样。把这种东西贴在卖东西的地方。小哥觉得他说得有点道理,可当时另一个客人在付钱的时候说,可大家都是这样想的老爹。然后说了一通电视上播放过的观点和内容。

那个老头没有说下去,他的老伴还在车上等他。他只是结账然后走了。

但是今天这个客人,他直接走上去,一把撕了海报,团成一团扔向角落。“你得找别的玩意来遮阳了。”他对小哥说,然后走了。超市的门铃在他身后咣当作响。

他开车驰离加油站,一路开出去很远,依然十分恼火。这让他想起过去在日内瓦,他撞见的大游行。

隔着一条街,警察都站在那里,排成人墙。说不清楚是为了保护他们,还是保护民众。大概后者更多些,杰西三番五次想要带一打燃烧弹出去和他们决一死战,都被温斯顿拦腰举起。

安娜死了。再也没有人能用三言两语劝住牛仔男孩了。

蓝眼睛忙着更重要的事情,他的金发早就开始褪色,只有眼睛的颜色依然清澈如昔日。杰西痛恨这种感觉,他痛恨有人把活力和快乐从他认识的人身上夺走,而自己无法可想。

莱耶斯不知道去了哪里,那个黑皮肤指挥官,教会他和可怕敌人作战并且活下来的家伙。但他没有教自己怎么对付这种情况,也许他自己也不知道要怎么对付。现下,他只能指望牛仔能管好自己。

可牛仔管不好自己,他觉得憋闷,就溜上街买烟。他给自己心理建设,打预防针,不要去理会那些嘶声力竭的家伙。

他觉得自己能应付,毕竟心理素质也是一个好战士躲不开的坎,他早就训练过了。

然而当他发现抗议人群中的一个人,他还是没有绷住。

那是一个褐发姑娘,坐在轮椅上,胸前挂着“守望先锋还我双腿”的标语,默不作声的盯着警察们,就好像能用这种悲愤的眼神去软化他们,让他们走开,好使得他们可以冲向马路对面的那栋房子,逼迫里头的人出来给他们一个解释。

但其实,也许他们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需要解释。

那个褐发姑娘满怀悲愤,冷冰冰地盯着前方。然后她听到了一个声音,一个她过去曾经听过的声音。那个声音曾经意气风发,绘声绘色地给她讲着冒险故事。

而如今那个声音愤怒又痛心。那个声音说:“你真的这么想?”

她看到人群前站着一个男人。她认出了他。

人群发现了这个男人,他们向他投来目光。紧接着一波谩骂抵达,人们认出了这个男人的身份。警察让他离开,但男人执拗地站着:“你真的这么想?“他逼问道。

她有点动摇了。可很快她想起了那个晚上,圣诞节假期前的那个晚上,那家暖和的酒吧和后面所有一切的血腥故事。

她张开了嘴。“是的。”她冷冷地回答。那一瞬间,男人脸上的表情让她有种复仇的快意。

“你老爹拒绝了我们给你安排的义肢手术!”男人突然大吼出声,“但是每年都拿着我们给你的抚恤金!他一边拿着钱,一边到处鼓吹守望先锋是害他女儿残疾的凶手!”

警察冲上前,却发现男人掏出了枪。有人在尖叫,警察们随即也举起武器,但没人敢动。

褐发姑娘死死盯着男人,她打定主意他不敢开枪。她觉得他不会。如果他开了枪,记者都在,他要为他的行为买单,他要为她从那天起到今天为止的悲惨人生买单。

男人把枪指向自己的脑袋。“是不是我要表演一个血溅当场,你们这些家伙才会住口?”

所有人都看着他,只有那个姑娘没有,她移开了视线。

“说啊!”牛仔怒吼,“你点一下头!我就让你如愿!赔不了你的腿,只有赔你命了!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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